第224章 李恩·莫利亚的葬礼（万字更新求订阅）
神圣帝国临时基地，总指挥室内。
昏黄的灯光照在山姆·艾萨克森伯爵阴晴不定的脸上，他熄灭了手中的雪茄，质问霍尔伯爵，
“你怎么可以把恩赐物的事说出来？”
另一位伯爵亚尔·弗兰克也皱起眉头，附和道，
“霍尔，李恩还不是我们的核心成员。”
“他迟早都会是的。”
霍尔伯爵淡淡说道，
“说不定这一次我回不去，下次远征军就必须由他带领了，他必须知道真相。”
两位伯爵闻言，都沉默了。
霍尔伯爵说的没错，这么危险的远征，即便他是七星秩序骑士，都有可能会死在其中。
而李恩是年轻一代中，最接近霍尔伯爵的人。
“我拒绝。”
李恩直接说道，“这不是真相，如果您不想告诉我，那么我现在就带着黎明骑士团，退出远征军。”
从伯恩斯帝国军队的惨败，李恩已经知道双方实力的巨大悬殊了。
要和那些巨龙战斗，夺走苍龙之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是霍尔伯爵脑子出了问题，就是这其中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李恩·莫利亚，你现在退出就是叛国！！！”
即便是想把自己漂亮女儿嫁给李恩的亚尔·弗兰克伯爵也忍不住愤怒地说道。
“是的，李恩·莫利亚，虽然我们都很欣赏你，但你也不能有恃无恐，你不能带走黎明骑士团。”
山姆·艾萨克森伯爵皱了皱眉，“你现在回去，只会让整个莫利亚家族蒙羞。”
“哦，我还会带走帕克，鲁本，威尔逊、伊文斯和艾尔，他们都是无辜的。”
李恩经过山姆伯爵的提醒，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李恩·莫利亚！没有人在和你说笑。”
亚尔伯爵再次提高了音量。
“抱歉，我是上过最高审判庭的人，不介意再上一次军事审判庭，我相信天使会再次出现，拯救祂的信徒。”
李恩却是有恃无恐。
眼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开，霍尔伯爵终于叹息一声，说道，“等等。山姆，亚尔，桃乐丝，你们也出去吧，我要单独和李恩聊聊。”
“霍尔，就是你一直惯着李恩·莫利亚，他才会这么骄纵，你是七星秩序骑士，完全可以收拾他。”
山姆伯爵不悦地说道。
“出去。”
霍尔伯爵再次发声。
在这艘蓝鲸号上，除了李恩和桃乐丝，还没有人敢忤逆他。
两位伯爵大人也只能冷哼一声，离开了最高指挥室。
桃乐丝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跟随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因为桃乐丝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所以她顺手关上了房门。
指挥室里只剩下霍尔和李恩。
霍尔伯爵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李恩坐下。
李恩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霍尔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听得出来，你对我有些失望。”
霍尔伯爵拿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
“我只是没有想到，被所有人认为是帝国英雄的新航线开辟者，竟然会带着20万大军来送死，还让桃乐丝开启传送门，让更多的普通人来送死。”
李恩表情严肃。
霍尔伯爵面对李恩的提问，反问道，
“还有什么猜想，都说出来。”
“伯恩斯帝国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辟新航线，还知道苍龙之庭的消息，恐怕也是您和奥古拉斯的计谋吧？
“奥古拉斯之前还因为伯恩斯帝国出兵远征苍龙之庭，在国家会议上发怒，也只是做给下面的臣子们和人民看的。
“实际上皇帝早就和您商议好了，要把伯恩斯帝国拖下水，让伯恩斯帝国的人去做炮灰。”
李恩直接说道。
“确实如此。”
霍尔伯爵肯定了李恩的猜想，“我们需要大量的人类灵魂。”
“为什么？”
李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正如你所见，我们根本无法打败亚龙军，亚龙军的强悍已经超出了我们面对的任何怪物，但我们的皇帝陛下，必须拿到苍龙之鞭，所以我们只能和苍龙之庭达成了交易。”
霍尔伯爵神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交易？”
李恩问道。
“如果你接触了伯恩斯人，肯定知道苍龙之庭的位置一直在移动的事，你就不好奇它为什么能在海上移动？”
霍尔伯爵反问。
“难道，苍龙之庭本身是活着的？”
李恩问道。
霍尔伯爵的眼中流露出了赞许之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个真相。
“苍龙之庭能一直在海上存在，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头龟龙，而这头龟龙，已经活了太久了，它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这会导致生活在苍龙之庭的所有亚龙族失去庇护，沦为海怪们的食物。
“苍龙之庭想要自救，龟龙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大量的人类灵魂，来维持它的生命力，延续它的寿命。所以苍龙之王与皇帝陛下达成了交易，只要我们提供足够多的灵魂，他就可以将苍龙之鞭借给皇帝陛下三年。
“而三年的时间，足够皇帝陛下创造一支无坚不摧的亚龙军队，足以统一南大陆、北大陆的强大军队。”
“奥古拉斯和苍龙之王签订了契约？”
李恩问道。
这种交易如果没有拥有神性的契约来约束，奥古拉斯肯定不会愿意接受。
霍尔伯爵点头，“是的。”
“需要多少灵魂？”
“如果只是普通平民，需要至少1000万人，如果是士兵，需要500万，但如果是骑士，需要50万。”
霍尔伯爵语气平静地说道。
“一次性收割如此多的性命，就为了一件恩赐物，奥古拉斯疯了，您也跟着疯了吗？”
李恩不能理解，为什么霍尔伯爵会支持奥古拉斯。
“我没有疯，有些事你现在不能明白，等你到了我的位置，就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他不同意这么做，他太过于保守了。”
“弗兰克家族的人也知道？”
“如果你说的是亚尔伯爵，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奥古拉斯、我和你爷爷知道。现在加上你，就是第四人。”
霍尔伯爵说道。
李恩并没有表现出喜悦的表情，而是说道，
“神圣帝国在南大陆上已经是庞然大物，奥古拉斯却还不满足，失去了这些士兵和骑士，他就不担心帝国无人守护吗？”
“帝国可以通过魔女来守护。”
霍尔伯爵深深地看了李恩一眼，“但魔女，也只能守护陆地，而我们的陆地面积每年都在缩小，在被禁忌之海侵蚀和吞没，怪物们失去了栖息的家园，只会不断向高墙进攻，人类只能再次缩小我们的生存空间。”
看见李恩沉默，霍尔伯爵继续说道，
“曾经在南大陆上拥有32个国家，而现在，只有神圣帝国、伯恩斯帝国、加图王国、爱兰王国、克洛伊王国、拉米雷斯王国六个国家，除了被神圣帝国吞并的7个国家之外，其他国家去哪里了？
“我来告诉你吧，它们都被大海吞没了。而且很快，克洛伊、拉米雷斯王国都会被吞掉，从世界地图中被抹去，假如我们继续什么也不做，等待我们的只会是和苍龙之庭一样的结果。
“你或许认为得到一支亚龙军只是为了满足奥古拉斯个人的私欲，统一整片大陆的野心。
“但这并不是全部，拥有这支军队，我们才能不需要继续生活在高墙内，我们才能推翻高墙，打败那些陆地上与我们争夺资源的怪物，才能扩展陆地的生存空间，向更广阔的海洋探索。
“这是为了延续人类的生存，现在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霍尔伯爵了半小时，为李恩揭示了所谓的真相。
假如李恩只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大概率已经被他成功洗脑，说服了。
可惜李恩拥有自己健全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他拥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
霍尔伯爵将手搭在李恩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你要带着黎明号和骑士团走，我不阻止你，记得把桃乐丝也带上，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
虽然霍尔伯爵一开始想让李恩复刻自己的老路，在战争中取得军功，一点点累积，成为不依附家族的新权贵，但如果李恩要退出战争，他也不会阻止。
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惨烈的战争，绝大部分骑士和士兵的命运已经写好，只有死亡。
即便李恩已经是六星血骑士了，也不一定能在亚龙军团手下活命。
这是一场交易，而交易的内容就在战争。
战争是收割生命最好的办法。
将伯恩斯帝国拖下水也只是第一步，奥古拉斯还会将苍龙之庭描绘成为遍地宝藏的新大陆，吸引更多的国家参与其中。
那么大的灵魂缺口也不可能都让神圣帝国来填。
“霍尔大人，您告诉我这些，不担心我说出去吗？”
李恩问道。
“说什么？皇帝陛下和苍龙之王的契约？不会有人相信你的，哪怕你现在拥有很高的呼声和威望，但你还远远不能和神圣帝国的皇帝相提并论，况且，这是为了帝国。”
霍尔伯爵说的没错，就算是李恩现在对神圣帝国的海军揭露霍尔伯爵和奥古拉斯的真正目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因为霍尔伯爵在军队中的威望比任何人都高，而神圣帝国的居民对帝国的皇帝更是无条件地相信。哪怕有些领主们不太想参与这场战争，但最后都妥协派出了骑士团。
再加上弗兰克家族控制着舆论，不可能让国内出现反对皇族的声音。
“我相信你，会守口如瓶的。”
霍尔伯爵再次拍了拍李恩的肩膀，眼神中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应该见好就收，不会继续追问。
偏偏李恩不走寻常路，选择继续追问，因为这本身就是试探的一环。
“霍尔大人，您能确定，战争死亡的灵魂都被苍龙之庭脚下的龟龙吸收吗？确定不会迎来邪神的觊觎和降临吗？堕落天使阿贝尔和厄运之眼，可随时都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你们已经想好应对祂们的策略了吗？”
霍尔伯爵端起桌上的咖啡，小口啜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做这件事之前，没有向神启示过？”
“霍尔大人的意思是，泰格之神会庇佑这场交易？”
李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霍尔伯爵微微颔首，“是的，你所担心的邪神窥伺与降临，至少不会在这段时间发生。”
“知道了这么多，你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吧？”
霍尔伯爵看向李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当然。既然是神的选择，肯定是对的，霍尔叔叔。”
李恩露出了无害的笑容，对霍尔伯爵的称谓也改回了霍尔叔叔。
霍尔伯爵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恩告别了霍尔伯爵，转身准备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听见霍尔伯爵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恩，别急着走，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恩缓缓转身，微笑地看着霍尔伯爵，
“霍尔叔叔，您还想知道什么？”
“在最高审判庭上，智者为什么会在看到你的词条之后发疯，你究竟拥有怎样的词条？”
霍尔伯爵问道。
与此同时，霍尔伯爵也在这片空间悄然制定了一个规则。
【绝对诚实】。
“我不知道智者为什么会发疯，也许是他看到了我的特殊能力。”
“什么能力？”
霍尔伯爵问道。
李恩必须诚实作答，他无法抗拒这种想要说真话的冲动，
“我能…看见词条。”
李恩说的是真话，但有所保留，这并不违背规则。
霍尔伯爵微微惊讶，“就像是神眼者一样？能看到词条？”
“是的，我能看见。”
李恩颔首。
霍尔伯爵点了点头，“再回答我一遍，你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吧？毕竟你喜欢桃乐丝，我也同意你们结婚。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不会。”
李恩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我知道了。”
霍尔伯爵的眼中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就只能这样了。”
砰——
霍尔伯爵几乎是瞬间出拳，完全没有给李恩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李恩的脑袋在重拳攻击下，直接碎裂成了西瓜。
随后是身体、是四肢，最后才是那颗跳动的心脏。
血骑士的自愈速度完全跟不上霍尔伯爵的破坏速度。
李恩倒在了血泊中，前后过程没有超过1秒，就这样死了。
霍尔伯爵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恩，遗憾地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
“桃乐丝，对不起，爸爸杀死了你的未婚夫，但是没关系，我会为你找到一个更合适的。”
听见了李恩的秘密之后，霍尔伯爵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杀了他。
因为李恩即将掌握自己最大的秘密。
他能看见词条，那么等到自己成为八星战争骑士之后，他肯定会了解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没错，奥古拉斯和莫利亚大公都被他骗了。
这场战争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提供龟龙需要的灵魂数量，而是为了他从七星秩序骑士晋升为战争骑士。
这是他从好友兰德尔那里得到的秘密，即便是莫利亚大公都不知道。
莫利亚大公晋升七星秩序骑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方向，正是因为骑士之路到了七星之后，就已经断掉了传承，没有前人的参考资料与经验，需要自行探索。
兰德尔从玛丽身上，得到了灵感，玛丽进入七星秩序骑士之后，成长迅速，正是因为她不断吞并土地，四处挑起战争。
他将信息分享给了霍尔伯爵，再加上霍尔伯爵的悟性，终于找到了晋升的关键。
战争骑士。
知道这个隐秘之后，霍尔伯爵就开始了自己的筹谋。
首先是开辟新航线，找到了传说中的苍龙之庭。
然后借口与苍龙之王达成了协议，回到帝都说服奥古拉斯，与苍龙之王进行合作，开始引起全世界范围的战争。
只有投入战争的人数和规模足够庞大，他才能在晋升八星战争骑士时获得足够多的力量。
什么帝王的野心、人类的未来，都只是用来欺骗李恩的。
因为在霍尔伯爵看来，李恩是一个肯为了尤索法牺牲自我的英雄主义者，所以才会编造了这些符合一定事实的说辞。
但在霍尔伯爵知道他拥有看穿词条的力量，还不会为自己所用时，自然就起了杀心。
只是杀死李恩的过程实在太顺利，让霍尔伯爵稍微觉得有些无聊。
但是想想，自己已经是七星秩序骑士了，而对方只是一个六星骑士。
而且在其他人都离开之后，自己就制定了一系列限制六星血骑士的规则，再加上突然袭击，才会让李恩毫无防备，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脆弱地死在自己面前。
霍尔伯爵将手擦干净了，他低声说了什么。
李恩那残缺不堪的身体就开始自动地组合拼装到了一起，就像是人体拼图一样，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李恩。
可惜他身上依旧布满了裂痕，轻轻一碰，又会肢体分离，四分五裂。
霍尔伯爵并不担心桃乐丝会死，因为他在李恩与桃乐丝签订“共生契约”的时候悄悄做了手脚，制定了“契约必须在自己认可下才生效”的规则，而现在，他不认可这条“共生契约”，李恩和桃乐丝的契约自然就解除了。
所以李恩的死完全不会影响到桃乐丝。
…
三天后，就在神圣帝国的海上基地。
霍尔伯爵为李恩·莫利亚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所有参与远征的贵族、军官、骑士和士兵都来送葬。
细雨绵绵，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也为即将离去的死者披上了哀伤的面纱。基地高塔的钟声缓缓响起，沉重而低沉，原本高塔的钟声只会为战争服务，现在却为了李恩响起了四声。
这代表至关重要的大人物去世了。
葬礼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开始。
士兵们身着黑色军装，头戴钢盔，手握长剑，肃立两旁。
他们的面容刚毅，但双眼却隐含着哀悼之色，任由雨丝洗刷着他们坚硬的外壳。
他们的队列整齐划一，哪怕是微风吹过，也未曾动摇分毫，展现了军人特有的纪律与庄重。
棺木前，伊桑·泰勒主教身着白色圣袍，手捧圣典，口中念念有词，为逝去的李恩祈福。
虽然他不喜欢李恩，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恩确实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与外面的雨声交织，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神圣感。
李恩在基地唯一的亲人帕克穿着丧服，他脸色苍白，眼袋很重，双眼布满血丝，下脸颊上布满了青灰色的胡茬，表情呆滞，看起来十分颓废，完全不像是一位贵族。
帕克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那个天才一般的哥哥，会莫名地陨落。
伊文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一路上，他被李恩救了很多次，如果不是李恩，他和艾尔、鲁本可能早就死了。
鲁本和艾尔也在用手抹着眼泪，虽然不够体面，但他们也控制不住。
黎明骑士团的成员们也都在雨中无声哭泣，他们不敢想象，李恩大人这样强大的骑士，怎么就这么死了，死于九月号的诅咒。
桃乐丝戴着黑色礼帽，穿着黑色的长裙，整个人阴沉地站在队伍前方，与李恩的棺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旁人问候的时候，桃乐丝依旧会回以礼貌的回应，表现得就像是李恩还活着时一样，让众人看不出她悲伤的情绪。
但作为桃乐丝的父亲，霍尔伯爵还是看得出她的异常。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给出了无声的安慰。
然后，霍尔伯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大主教伊桑·泰勒身边。
伊桑·泰勒做完了祷告，将位置让给了霍尔伯爵。
霍尔伯爵表情沉重地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来送别的是一位极为年轻的英雄，李恩·莫利亚，他虽然只有18岁，却完成了大部分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成就，他是帝国当之无愧的英雄。
“很多人认识他恐怕是从他因为尤索法上了帝国最高审判庭时开始，实际上我也是那时候认识他的。
“他是一个阳光、开朗、睿智、礼貌的年轻人，他拥有极高的天赋，是一个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散发光耀的年轻人。
“他曾经恩惠过无数人，这些人或是因为他活到了现在，或是因为他改变了人生境遇，或是因为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他拥有无数的信徒，即便是他想要创造一个新的教派，恐怕都会有人追随。
“但他是神虔诚的信徒，神不忍他在世间继续受难，将他提前召唤回了祂的怀抱。
“李恩·莫利亚在这次远征中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会申请帝国授予他少将军衔以及终身功勋。
“作为他的亲人、朋友和战友，我希望你们不要沉浸在悲伤之中，或者将这份悲伤转化为仇恨，我们要为李恩报仇。
“杀死他的是海妖的诅咒，是苍龙之庭的诡计。
“让我们一起化悲愤为力量，一起为李恩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霍尔伯爵的情绪从悲伤到激昂，也将现场绝大部分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士兵们高举武器齐声呐喊，
“为李恩大人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为李恩大人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为李恩大人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洪亮的呐喊响彻了整个岛屿，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种情绪带动，想要为帝国的英雄李恩复仇。
桃乐丝看着霍尔伯爵，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片刻后，由莫利亚家族的帕克亲自为李恩盖棺。
看着躺在棺材中面目全非的哥哥，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帕克捂住脑袋，大声吼叫道，
“哥哥没死，他没死！他是李恩·莫利亚！他不会死，他在邪神面前没有死，在海妖巢穴没有死，在亵渎之虫面前没有死！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这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哥，不是他。”
鲁本和伊文斯等人抱住了帕克，害怕帕克做出冲动的事，例如推翻李恩的棺椁。
“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是一群骗子！大骗子！”
帕克推开鲁本等人，独自冲进了磅礴的大雨之中。
“我去追他。”
鲁本追了出去，伊文斯和艾尔、威尔逊叹息地守在棺材前。
“如果李恩大哥还活着，一定不想看到帕克这样。”
艾尔沮丧地说道。
眼看着李恩出现了无人合棺的尴尬情况，一直站在角落的妮娜·欧文上前，为主人合上了棺材。
她的目光也跟随帕克进入了雨中，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盖上棺盖之后，亚尔·弗兰克伯爵上前，将白玫瑰放在了棺材上，
“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可惜了。”
山姆·艾萨克森伯爵也送上了一朵白玫瑰，
“李恩·莫利亚，愿你安息。”
霍尔伯爵也放上了一支白玫瑰，随后陆续有人送上白色的玫瑰，直到将李恩的棺盖上布满玫瑰，才开始下葬。
蒂娜很想抽烟，但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有些不适合。
她扯了扯自己的帽檐，看着骑士们将棺材送进挖好的土坑，埋上黑土，对身旁的麦缇斯说道，
“海妖的诅咒真是可怕，如果桃乐丝小姐不是魔女的话，大概也会和李恩·莫利亚一样吧。”
“嗯。”
麦缇斯皱着眉头，淡淡说道。
“你真这么想？”
“不然呢？”
麦缇斯狐疑地看着蒂娜。
蒂娜想起了派去侦查九月的布罗迪等人，他们的死法比李恩还要诡异，于是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李恩·莫利亚都帮了大忙，如果不是他和桃乐丝小姐，九月就会开到基地，到时候我们可能都会受到污染。”
麦缇斯说道。
“嗯，确实是这样的。”
蒂娜微微颔首，心情有些沉重。
李恩的葬礼结束以后，桃乐丝单独找到了霍尔伯爵。
“爸爸，我有些事想问你。”
桃乐丝走进了霍尔伯爵的卧室。
基地的建设已经完善，三位伯爵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别墅，其他军官也分配到了住所。
看样子军队会长期驻守在这里，将这里变成海上的真正基地，这也是霍尔伯爵最近在忙的事务。
“桃乐丝，很抱歉，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能顾忌到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霍尔伯爵邀请女儿坐到了沙发上，为桃乐丝倒了一杯红茶。
桃乐丝接过红茶，火焰恶魔克鲁斯站在她的肩膀上，呈现出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爸爸，为什么李恩死了，我却没有死，我们不是有共生契约吗？”
“我在发现李恩被污染之后，就帮你们解除了契约，你忘记，我是你们契约的见证人了吗？再加上我还是你的血亲，有资格解除。”
霍尔伯爵说道。
“爸爸，你说李恩回来的时候就被污染了，已经中了诅咒，这根本不可能。”
桃乐丝希望霍尔伯爵能对她说真话，但霍尔伯爵明显没有察觉到女儿的意图。
“桃乐丝，我知道这件事很难相信，对你的打击很大，但还好，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相信我的女儿，能够从短暂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霍尔伯爵安慰道。
“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您的说辞或许能骗其他人，但无法欺骗我。”
桃乐丝皱着眉头。
“桃乐丝，你一定要知道真相吗？”
霍尔伯爵问道。
桃乐丝重重点头，“是的，爸爸，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你相信我吗？”
“相信。”
桃乐丝认真地看着霍尔伯爵。
“那就回去吧，你本就不应该参与这场远征，现在李恩死了，你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苍龙之庭会导致魔女失控，我不希望你在岛上失控。”
霍尔伯爵严肃地说道。
“爸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李恩究竟怎么死的。”
桃乐丝问道。
“是我杀死的。”
霍尔伯爵随口说道。
桃乐丝愣了愣，“爸爸，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当时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不是被诅咒杀死的，就只能是我了。”
霍尔伯爵看着女儿桃乐丝，那双眼中带着失望。
桃乐丝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对，对不起，爸爸，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
“觉得李恩是特殊的？就不会被诅咒杀死？你太天真了，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让你没有看见外面世界的残忍，你知道大海是陆地的多少倍吗？知道大海中藏着多少可怕的怪物吗？知道人类为什么要一直生活在高墙内吗？桃乐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说不定某一天，你的爸爸也会牺牲，这是战争，这不是游戏。”
霍尔伯爵的话让桃乐丝再次愣住。
她低着头，“对不起。我不该质疑爸爸。”
“嗯。”
霍尔伯爵目光冷淡地看着桃乐丝离开了主控室。
他希望桃乐丝不要再卷进来。
即便她是自己心爱的女儿，但也不能来妨碍自己的晋升之路。
桃乐丝失落地通过传送门，回到了神圣帝国。
她还带走了妮娜·欧文。
回到高塔后，妮娜·欧文脱下了变形斗篷，变回了那个金发碧眼的青年领主。
这些天李恩一直使用变形斗篷，暂时借用了妮娜·欧文的身份，待在桃乐丝身边，并没有引起霍尔伯爵的怀疑。
刚才出席葬礼的妮娜·欧文也是李恩本人。
李恩想要安慰桃乐丝，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桃乐丝坐在沙发上，眼眶微微泛红，晶莹的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霍尔伯爵在桃乐丝心中一直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在桃乐丝刚刚出生后不久，就被检测出了魔女词条，当时弗兰克家族就联合智者团，想要将桃乐丝作为实验品进行研究，是霍尔伯爵以一己之力将弗兰克家族的最强者拦在了门外，霍尔伯爵还与弗兰克家族签订了永久效忠的血契，表示绝不会背叛弗兰克家族。
这件事虽然是桃乐丝的母亲告诉桃乐丝的，但却成为了桃乐丝最深刻的记忆。
此后霍尔伯爵为女儿桃乐丝专门建立了一座高塔，给了她其他魔女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童年，无论她喜欢什么，霍尔伯爵都会给她找到。
她喜欢研究魔法，霍尔伯爵就让好友兰德尔将教廷的所有魔法书都借了过来。
她喜欢发明创造，霍尔伯爵就提供资金和产地，让她开设了工厂与公司，将发明推广出去。
她喜欢契约恶魔，霍尔伯爵不顾危险，亲自为她捉捕到了火焰恶魔克鲁斯，让克鲁斯陪伴桃乐丝长大。
而让女儿平安快乐的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弗兰克家族一次又一次让他对外征战。
霍尔伯爵身上有131道伤痕，每一道都是即便拥有最高治愈能力的骑士也无法修复的，那都是来自强者的攻击。
桃乐丝记得母亲临死之前曾经告诉自己，绝对要守护好爸爸，因为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母亲死之后，桃乐丝看见父亲霍尔伯爵第一次陷入了消沉。
虽然桃乐丝最后让父亲重新振作了起来，但桃乐丝也明白，父亲的心里永远缺失了一块。
桃乐丝也曾经劝说过父亲，他还年轻，如果他可以再找寻一位伴侣，桃乐丝绝不会介意。
可霍尔伯爵却一直没有再娶，他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桃乐丝。
霍尔伯爵对母亲的爱，对自己的爱，就是桃乐丝的精神基石。
但现在，桃乐丝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变得无比的陌生。
她知道这一定是父亲被邪神污染的原因，但被邪神污染的程度也分深浅，她真的很害怕，她敬爱的那个父亲，永远也回不来了。
桃乐丝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滑落。
她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是李恩第一次看到桃乐丝哭，他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桃乐丝的脑袋。
桃乐丝扑进了李恩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爸爸为什么会被污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乖，没事的，我们会找到办法，将霍尔叔叔变回原样的。”
“可是…可是你说过，你也看不见爸爸被污染的词条，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爸爸。”
“没有万一，相信我。”
李恩轻轻拍着桃乐丝的后背，安慰道。
实际上李恩从九月号返回时就已经开始怀疑霍尔伯爵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同时向桃乐丝证明自己直觉的正确性，他布了个局。
首先他和桃乐丝回到海军基地时，第一时间找到妮娜·欧文要了恩赐物分裂印章，分裂出了一个自己，让分身去面对霍尔伯爵，提出种种质疑，逼迫霍尔伯爵说出真相。
当然这种行为无疑是在自找死路。
假如霍尔伯爵真有问题，十有八九会忍不住杀人灭口。
桃乐丝在离开最高指挥室时亲自关上的房门，她的手贴在房门上，画了一个监视魔法阵。
回到基地为她分配的临时宿舍后，桃乐丝就和李恩本体一起通过这个监视魔法阵，看清楚了最高指挥室内发生的一切。
包括霍尔伯爵一拳打死李恩分身的场面。
事实证明，李恩的直觉没有错。
霍尔伯爵确实已经被污染了。
随后的三天时间，桃乐丝就在翻找魔法书，希望找到消除污染的方式，但是由于没有找到污染源，她根本束手无策。
而李恩也表示自己看不见霍尔伯爵被污染的词条，暂时无法帮助他。
所以桃乐丝和李恩决定先回高塔。
至于凯瑟琳的事，李恩也只能先放一放。
不先解决霍尔伯爵这个隐患，说不定整个神圣帝国，甚至北大陆都会被卷入战争之中。
李恩只想安心种田，可不想世界大战爆发。
而他和桃乐丝也通过霍尔伯爵杀人灭口的行为判断出了原因。
霍尔伯爵之所以急着杀死李恩，并不是因为李恩已经掌握了什么秘密，而是李恩拥有看清词条的能力，这会掌握他未来的秘密。
霍尔伯爵想要从七星秩序骑士晋升到八星战争骑士。
李恩猜测八星荣耀骑士的全称肯定与战争相关。
而霍尔伯爵欺骗了奥古拉斯，也欺骗了莫利亚大公，欺骗了所有人，只为挑起全面战争，为了晋升八星。
在知道李恩既能看穿自己，又不站在自己这一边时，才起了杀心。
现在让李恩感到棘手的是，霍尔伯爵头上没有出现任何被污染的有关词条，假如不是霍尔伯爵会隐藏词条，那就是自己也出了问题。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找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然后才是解决霍尔伯爵的问题，之后才能放心去苍龙之庭找凯瑟琳。
……
不久后，李恩·莫利亚死亡的消息传回了亚龙城，再次成为了新闻的头条。
李恩·莫利亚在远征战争中牺牲，皇帝奥古拉斯为了肯定他对帝国做出的贡献，将他追封为了子爵，可惜他并没有后代来继承爵位。
为了蹭李恩死亡的热度，奥古拉斯还发表了一篇很长的缅怀悼念文，目的当然是为了让那些崇拜和信仰李恩的人将好感度转到他自己身上，这也算是帝国皇帝的一种变相营销。
神圣帝国绝大部分人都在为李恩·莫利亚的牺牲感到可惜，绿荫领、蓝月领和尤索法更是全城哀悼，为李恩再次举行了无遗体的葬礼送别。
“苏菲，你要去哪里？”
安娜问道。
苏菲回头，看了看安娜，淡淡说道，“去海上，找李恩。”
(本章完)
神圣帝国临时基地，总指挥室内。
昏黄的灯光照在山姆·艾萨克森伯爵阴晴不定的脸上，他熄灭了手中的雪茄，质问霍尔伯爵，
“你怎么可以把恩赐物的事说出来？”
另一位伯爵亚尔·弗兰克也皱起眉头，附和道，
“霍尔，李恩还不是我们的核心成员。”
“他迟早都会是的。”
霍尔伯爵淡淡说道，
“说不定这一次我回不去，下次远征军就必须由他带领了，他必须知道真相。”
两位伯爵闻言，都沉默了。
霍尔伯爵说的没错，这么危险的远征，即便他是七星秩序骑士，都有可能会死在其中。
而李恩是年轻一代中，最接近霍尔伯爵的人。
“我拒绝。”
李恩直接说道，“这不是真相，如果您不想告诉我，那么我现在就带着黎明骑士团，退出远征军。”
从伯恩斯帝国军队的惨败，李恩已经知道双方实力的巨大悬殊了。
要和那些巨龙战斗，夺走苍龙之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是霍尔伯爵脑子出了问题，就是这其中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李恩·莫利亚，你现在退出就是叛国！！！”
即便是想把自己漂亮女儿嫁给李恩的亚尔·弗兰克伯爵也忍不住愤怒地说道。
“是的，李恩·莫利亚，虽然我们都很欣赏你，但你也不能有恃无恐，你不能带走黎明骑士团。”
山姆·艾萨克森伯爵皱了皱眉，“你现在回去，只会让整个莫利亚家族蒙羞。”
“哦，我还会带走帕克，鲁本，威尔逊、伊文斯和艾尔，他们都是无辜的。”
李恩经过山姆伯爵的提醒，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李恩·莫利亚！没有人在和你说笑。”
亚尔伯爵再次提高了音量。
“抱歉，我是上过最高审判庭的人，不介意再上一次军事审判庭，我相信天使会再次出现，拯救祂的信徒。”
李恩却是有恃无恐。
眼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开，霍尔伯爵终于叹息一声，说道，“等等。山姆，亚尔，桃乐丝，你们也出去吧，我要单独和李恩聊聊。”
“霍尔，就是你一直惯着李恩·莫利亚，他才会这么骄纵，你是七星秩序骑士，完全可以收拾他。”
山姆伯爵不悦地说道。
“出去。”
霍尔伯爵再次发声。
在这艘蓝鲸号上，除了李恩和桃乐丝，还没有人敢忤逆他。
两位伯爵大人也只能冷哼一声，离开了最高指挥室。
桃乐丝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跟随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因为桃乐丝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所以她顺手关上了房门。
指挥室里只剩下霍尔和李恩。
霍尔伯爵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李恩坐下。
李恩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霍尔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听得出来，你对我有些失望。”
霍尔伯爵拿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
“我只是没有想到，被所有人认为是帝国英雄的新航线开辟者，竟然会带着20万大军来送死，还让桃乐丝开启传送门，让更多的普通人来送死。”
李恩表情严肃。
霍尔伯爵面对李恩的提问，反问道，
“还有什么猜想，都说出来。”
“伯恩斯帝国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辟新航线，还知道苍龙之庭的消息，恐怕也是您和奥古拉斯的计谋吧？
“奥古拉斯之前还因为伯恩斯帝国出兵远征苍龙之庭，在国家会议上发怒，也只是做给下面的臣子们和人民看的。
“实际上皇帝早就和您商议好了，要把伯恩斯帝国拖下水，让伯恩斯帝国的人去做炮灰。”
李恩直接说道。
“确实如此。”
霍尔伯爵肯定了李恩的猜想，“我们需要大量的人类灵魂。”
“为什么？”
李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正如你所见，我们根本无法打败亚龙军，亚龙军的强悍已经超出了我们面对的任何怪物，但我们的皇帝陛下，必须拿到苍龙之鞭，所以我们只能和苍龙之庭达成了交易。”
霍尔伯爵神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交易？”
李恩问道。
“如果你接触了伯恩斯人，肯定知道苍龙之庭的位置一直在移动的事，你就不好奇它为什么能在海上移动？”
霍尔伯爵反问。
“难道，苍龙之庭本身是活着的？”
李恩问道。
霍尔伯爵的眼中流露出了赞许之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个真相。
“苍龙之庭能一直在海上存在，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头龟龙，而这头龟龙，已经活了太久了，它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这会导致生活在苍龙之庭的所有亚龙族失去庇护，沦为海怪们的食物。
“苍龙之庭想要自救，龟龙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大量的人类灵魂，来维持它的生命力，延续它的寿命。所以苍龙之王与皇帝陛下达成了交易，只要我们提供足够多的灵魂，他就可以将苍龙之鞭借给皇帝陛下三年。
“而三年的时间，足够皇帝陛下创造一支无坚不摧的亚龙军队，足以统一南大陆、北大陆的强大军队。”
“奥古拉斯和苍龙之王签订了契约？”
李恩问道。
这种交易如果没有拥有神性的契约来约束，奥古拉斯肯定不会愿意接受。
霍尔伯爵点头，“是的。”
“需要多少灵魂？”
“如果只是普通平民，需要至少1000万人，如果是士兵，需要500万，但如果是骑士，需要50万。”
霍尔伯爵语气平静地说道。
“一次性收割如此多的性命，就为了一件恩赐物，奥古拉斯疯了，您也跟着疯了吗？”
李恩不能理解，为什么霍尔伯爵会支持奥古拉斯。
“我没有疯，有些事你现在不能明白，等你到了我的位置，就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他不同意这么做，他太过于保守了。”
“弗兰克家族的人也知道？”
“如果你说的是亚尔伯爵，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奥古拉斯、我和你爷爷知道。现在加上你，就是第四人。”
霍尔伯爵说道。
李恩并没有表现出喜悦的表情，而是说道，
“神圣帝国在南大陆上已经是庞然大物，奥古拉斯却还不满足，失去了这些士兵和骑士，他就不担心帝国无人守护吗？”
“帝国可以通过魔女来守护。”
霍尔伯爵深深地看了李恩一眼，“但魔女，也只能守护陆地，而我们的陆地面积每年都在缩小，在被禁忌之海侵蚀和吞没，怪物们失去了栖息的家园，只会不断向高墙进攻，人类只能再次缩小我们的生存空间。”
看见李恩沉默，霍尔伯爵继续说道，
“曾经在南大陆上拥有32个国家，而现在，只有神圣帝国、伯恩斯帝国、加图王国、爱兰王国、克洛伊王国、拉米雷斯王国六个国家，除了被神圣帝国吞并的7个国家之外，其他国家去哪里了？
“我来告诉你吧，它们都被大海吞没了。而且很快，克洛伊、拉米雷斯王国都会被吞掉，从世界地图中被抹去，假如我们继续什么也不做，等待我们的只会是和苍龙之庭一样的结果。
“你或许认为得到一支亚龙军只是为了满足奥古拉斯个人的私欲，统一整片大陆的野心。
“但这并不是全部，拥有这支军队，我们才能不需要继续生活在高墙内，我们才能推翻高墙，打败那些陆地上与我们争夺资源的怪物，才能扩展陆地的生存空间，向更广阔的海洋探索。
“这是为了延续人类的生存，现在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霍尔伯爵了半小时，为李恩揭示了所谓的真相。
假如李恩只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大概率已经被他成功洗脑，说服了。
可惜李恩拥有自己健全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他拥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
霍尔伯爵将手搭在李恩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你要带着黎明号和骑士团走，我不阻止你，记得把桃乐丝也带上，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
虽然霍尔伯爵一开始想让李恩复刻自己的老路，在战争中取得军功，一点点累积，成为不依附家族的新权贵，但如果李恩要退出战争，他也不会阻止。
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惨烈的战争，绝大部分骑士和士兵的命运已经写好，只有死亡。
即便李恩已经是六星血骑士了，也不一定能在亚龙军团手下活命。
这是一场交易，而交易的内容就在战争。
战争是收割生命最好的办法。
将伯恩斯帝国拖下水也只是第一步，奥古拉斯还会将苍龙之庭描绘成为遍地宝藏的新大陆，吸引更多的国家参与其中。
那么大的灵魂缺口也不可能都让神圣帝国来填。
“霍尔大人，您告诉我这些，不担心我说出去吗？”
李恩问道。
“说什么？皇帝陛下和苍龙之王的契约？不会有人相信你的，哪怕你现在拥有很高的呼声和威望，但你还远远不能和神圣帝国的皇帝相提并论，况且，这是为了帝国。”
霍尔伯爵说的没错，就算是李恩现在对神圣帝国的海军揭露霍尔伯爵和奥古拉斯的真正目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因为霍尔伯爵在军队中的威望比任何人都高，而神圣帝国的居民对帝国的皇帝更是无条件地相信。哪怕有些领主们不太想参与这场战争，但最后都妥协派出了骑士团。
再加上弗兰克家族控制着舆论，不可能让国内出现反对皇族的声音。
“我相信你，会守口如瓶的。”
霍尔伯爵再次拍了拍李恩的肩膀，眼神中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应该见好就收，不会继续追问。
偏偏李恩不走寻常路，选择继续追问，因为这本身就是试探的一环。
“霍尔大人，您能确定，战争死亡的灵魂都被苍龙之庭脚下的龟龙吸收吗？确定不会迎来邪神的觊觎和降临吗？堕落天使阿贝尔和厄运之眼，可随时都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你们已经想好应对祂们的策略了吗？”
霍尔伯爵端起桌上的咖啡，小口啜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做这件事之前，没有向神启示过？”
“霍尔大人的意思是，泰格之神会庇佑这场交易？”
李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霍尔伯爵微微颔首，“是的，你所担心的邪神窥伺与降临，至少不会在这段时间发生。”
“知道了这么多，你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吧？”
霍尔伯爵看向李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当然。既然是神的选择，肯定是对的，霍尔叔叔。”
李恩露出了无害的笑容，对霍尔伯爵的称谓也改回了霍尔叔叔。
霍尔伯爵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恩告别了霍尔伯爵，转身准备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听见霍尔伯爵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恩，别急着走，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恩缓缓转身，微笑地看着霍尔伯爵，
“霍尔叔叔，您还想知道什么？”
“在最高审判庭上，智者为什么会在看到你的词条之后发疯，你究竟拥有怎样的词条？”
霍尔伯爵问道。
与此同时，霍尔伯爵也在这片空间悄然制定了一个规则。
【绝对诚实】。
“我不知道智者为什么会发疯，也许是他看到了我的特殊能力。”
“什么能力？”
霍尔伯爵问道。
李恩必须诚实作答，他无法抗拒这种想要说真话的冲动，
“我能…看见词条。”
李恩说的是真话，但有所保留，这并不违背规则。
霍尔伯爵微微惊讶，“就像是神眼者一样？能看到词条？”
“是的，我能看见。”
李恩颔首。
霍尔伯爵点了点头，“再回答我一遍，你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吧？毕竟你喜欢桃乐丝，我也同意你们结婚。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不会。”
李恩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我知道了。”
霍尔伯爵的眼中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就只能这样了。”
砰——
霍尔伯爵几乎是瞬间出拳，完全没有给李恩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李恩的脑袋在重拳攻击下，直接碎裂成了西瓜。
随后是身体、是四肢，最后才是那颗跳动的心脏。
血骑士的自愈速度完全跟不上霍尔伯爵的破坏速度。
李恩倒在了血泊中，前后过程没有超过1秒，就这样死了。
霍尔伯爵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恩，遗憾地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
“桃乐丝，对不起，爸爸杀死了你的未婚夫，但是没关系，我会为你找到一个更合适的。”
听见了李恩的秘密之后，霍尔伯爵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杀了他。
因为李恩即将掌握自己最大的秘密。
他能看见词条，那么等到自己成为八星战争骑士之后，他肯定会了解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没错，奥古拉斯和莫利亚大公都被他骗了。
这场战争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提供龟龙需要的灵魂数量，而是为了他从七星秩序骑士晋升为战争骑士。
这是他从好友兰德尔那里得到的秘密，即便是莫利亚大公都不知道。
莫利亚大公晋升七星秩序骑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方向，正是因为骑士之路到了七星之后，就已经断掉了传承，没有前人的参考资料与经验，需要自行探索。
兰德尔从玛丽身上，得到了灵感，玛丽进入七星秩序骑士之后，成长迅速，正是因为她不断吞并土地，四处挑起战争。
他将信息分享给了霍尔伯爵，再加上霍尔伯爵的悟性，终于找到了晋升的关键。
战争骑士。
知道这个隐秘之后，霍尔伯爵就开始了自己的筹谋。
首先是开辟新航线，找到了传说中的苍龙之庭。
然后借口与苍龙之王达成了协议，回到帝都说服奥古拉斯，与苍龙之王进行合作，开始引起全世界范围的战争。
只有投入战争的人数和规模足够庞大，他才能在晋升八星战争骑士时获得足够多的力量。
什么帝王的野心、人类的未来，都只是用来欺骗李恩的。
因为在霍尔伯爵看来，李恩是一个肯为了尤索法牺牲自我的英雄主义者，所以才会编造了这些符合一定事实的说辞。
但在霍尔伯爵知道他拥有看穿词条的力量，还不会为自己所用时，自然就起了杀心。
只是杀死李恩的过程实在太顺利，让霍尔伯爵稍微觉得有些无聊。
但是想想，自己已经是七星秩序骑士了，而对方只是一个六星骑士。
而且在其他人都离开之后，自己就制定了一系列限制六星血骑士的规则，再加上突然袭击，才会让李恩毫无防备，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脆弱地死在自己面前。
霍尔伯爵将手擦干净了，他低声说了什么。
李恩那残缺不堪的身体就开始自动地组合拼装到了一起，就像是人体拼图一样，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李恩。
可惜他身上依旧布满了裂痕，轻轻一碰，又会肢体分离，四分五裂。
霍尔伯爵并不担心桃乐丝会死，因为他在李恩与桃乐丝签订“共生契约”的时候悄悄做了手脚，制定了“契约必须在自己认可下才生效”的规则，而现在，他不认可这条“共生契约”，李恩和桃乐丝的契约自然就解除了。
所以李恩的死完全不会影响到桃乐丝。
…
三天后，就在神圣帝国的海上基地。
霍尔伯爵为李恩·莫利亚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所有参与远征的贵族、军官、骑士和士兵都来送葬。
细雨绵绵，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也为即将离去的死者披上了哀伤的面纱。基地高塔的钟声缓缓响起，沉重而低沉，原本高塔的钟声只会为战争服务，现在却为了李恩响起了四声。
这代表至关重要的大人物去世了。
葬礼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开始。
士兵们身着黑色军装，头戴钢盔，手握长剑，肃立两旁。
他们的面容刚毅，但双眼却隐含着哀悼之色，任由雨丝洗刷着他们坚硬的外壳。
他们的队列整齐划一，哪怕是微风吹过，也未曾动摇分毫，展现了军人特有的纪律与庄重。
棺木前，伊桑·泰勒主教身着白色圣袍，手捧圣典，口中念念有词，为逝去的李恩祈福。
虽然他不喜欢李恩，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恩确实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与外面的雨声交织，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神圣感。
李恩在基地唯一的亲人帕克穿着丧服，他脸色苍白，眼袋很重，双眼布满血丝，下脸颊上布满了青灰色的胡茬，表情呆滞，看起来十分颓废，完全不像是一位贵族。
帕克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那个天才一般的哥哥，会莫名地陨落。
伊文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一路上，他被李恩救了很多次，如果不是李恩，他和艾尔、鲁本可能早就死了。
鲁本和艾尔也在用手抹着眼泪，虽然不够体面，但他们也控制不住。
黎明骑士团的成员们也都在雨中无声哭泣，他们不敢想象，李恩大人这样强大的骑士，怎么就这么死了，死于九月号的诅咒。
桃乐丝戴着黑色礼帽，穿着黑色的长裙，整个人阴沉地站在队伍前方，与李恩的棺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旁人问候的时候，桃乐丝依旧会回以礼貌的回应，表现得就像是李恩还活着时一样，让众人看不出她悲伤的情绪。
但作为桃乐丝的父亲，霍尔伯爵还是看得出她的异常。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给出了无声的安慰。
然后，霍尔伯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大主教伊桑·泰勒身边。
伊桑·泰勒做完了祷告，将位置让给了霍尔伯爵。
霍尔伯爵表情沉重地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来送别的是一位极为年轻的英雄，李恩·莫利亚，他虽然只有18岁，却完成了大部分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成就，他是帝国当之无愧的英雄。
“很多人认识他恐怕是从他因为尤索法上了帝国最高审判庭时开始，实际上我也是那时候认识他的。
“他是一个阳光、开朗、睿智、礼貌的年轻人，他拥有极高的天赋，是一个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散发光耀的年轻人。
“他曾经恩惠过无数人，这些人或是因为他活到了现在，或是因为他改变了人生境遇，或是因为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他拥有无数的信徒，即便是他想要创造一个新的教派，恐怕都会有人追随。
“但他是神虔诚的信徒，神不忍他在世间继续受难，将他提前召唤回了祂的怀抱。
“李恩·莫利亚在这次远征中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会申请帝国授予他少将军衔以及终身功勋。
“作为他的亲人、朋友和战友，我希望你们不要沉浸在悲伤之中，或者将这份悲伤转化为仇恨，我们要为李恩报仇。
“杀死他的是海妖的诅咒，是苍龙之庭的诡计。
“让我们一起化悲愤为力量，一起为李恩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霍尔伯爵的情绪从悲伤到激昂，也将现场绝大部分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士兵们高举武器齐声呐喊，
“为李恩大人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为李恩大人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为李恩大人复仇，踏平苍龙之庭！！！”
洪亮的呐喊响彻了整个岛屿，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种情绪带动，想要为帝国的英雄李恩复仇。
桃乐丝看着霍尔伯爵，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片刻后，由莫利亚家族的帕克亲自为李恩盖棺。
看着躺在棺材中面目全非的哥哥，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帕克捂住脑袋，大声吼叫道，
“哥哥没死，他没死！他是李恩·莫利亚！他不会死，他在邪神面前没有死，在海妖巢穴没有死，在亵渎之虫面前没有死！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这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哥，不是他。”
鲁本和伊文斯等人抱住了帕克，害怕帕克做出冲动的事，例如推翻李恩的棺椁。
“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是一群骗子！大骗子！”
帕克推开鲁本等人，独自冲进了磅礴的大雨之中。
“我去追他。”
鲁本追了出去，伊文斯和艾尔、威尔逊叹息地守在棺材前。
“如果李恩大哥还活着，一定不想看到帕克这样。”
艾尔沮丧地说道。
眼看着李恩出现了无人合棺的尴尬情况，一直站在角落的妮娜·欧文上前，为主人合上了棺材。
她的目光也跟随帕克进入了雨中，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盖上棺盖之后，亚尔·弗兰克伯爵上前，将白玫瑰放在了棺材上，
“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可惜了。”
山姆·艾萨克森伯爵也送上了一朵白玫瑰，
“李恩·莫利亚，愿你安息。”
霍尔伯爵也放上了一支白玫瑰，随后陆续有人送上白色的玫瑰，直到将李恩的棺盖上布满玫瑰，才开始下葬。
蒂娜很想抽烟，但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有些不适合。
她扯了扯自己的帽檐，看着骑士们将棺材送进挖好的土坑，埋上黑土，对身旁的麦缇斯说道，
“海妖的诅咒真是可怕，如果桃乐丝小姐不是魔女的话，大概也会和李恩·莫利亚一样吧。”
“嗯。”
麦缇斯皱着眉头，淡淡说道。
“你真这么想？”
“不然呢？”
麦缇斯狐疑地看着蒂娜。
蒂娜想起了派去侦查九月的布罗迪等人，他们的死法比李恩还要诡异，于是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李恩·莫利亚都帮了大忙，如果不是他和桃乐丝小姐，九月就会开到基地，到时候我们可能都会受到污染。”
麦缇斯说道。
“嗯，确实是这样的。”
蒂娜微微颔首，心情有些沉重。
李恩的葬礼结束以后，桃乐丝单独找到了霍尔伯爵。
“爸爸，我有些事想问你。”
桃乐丝走进了霍尔伯爵的卧室。
基地的建设已经完善，三位伯爵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别墅，其他军官也分配到了住所。
看样子军队会长期驻守在这里，将这里变成海上的真正基地，这也是霍尔伯爵最近在忙的事务。
“桃乐丝，很抱歉，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能顾忌到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霍尔伯爵邀请女儿坐到了沙发上，为桃乐丝倒了一杯红茶。
桃乐丝接过红茶，火焰恶魔克鲁斯站在她的肩膀上，呈现出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爸爸，为什么李恩死了，我却没有死，我们不是有共生契约吗？”
“我在发现李恩被污染之后，就帮你们解除了契约，你忘记，我是你们契约的见证人了吗？再加上我还是你的血亲，有资格解除。”
霍尔伯爵说道。
“爸爸，你说李恩回来的时候就被污染了，已经中了诅咒，这根本不可能。”
桃乐丝希望霍尔伯爵能对她说真话，但霍尔伯爵明显没有察觉到女儿的意图。
“桃乐丝，我知道这件事很难相信，对你的打击很大，但还好，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相信我的女儿，能够从短暂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霍尔伯爵安慰道。
“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您的说辞或许能骗其他人，但无法欺骗我。”
桃乐丝皱着眉头。
“桃乐丝，你一定要知道真相吗？”
霍尔伯爵问道。
桃乐丝重重点头，“是的，爸爸，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你相信我吗？”
“相信。”
桃乐丝认真地看着霍尔伯爵。
“那就回去吧，你本就不应该参与这场远征，现在李恩死了，你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苍龙之庭会导致魔女失控，我不希望你在岛上失控。”
霍尔伯爵严肃地说道。
“爸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李恩究竟怎么死的。”
桃乐丝问道。
“是我杀死的。”
霍尔伯爵随口说道。
桃乐丝愣了愣，“爸爸，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当时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不是被诅咒杀死的，就只能是我了。”
霍尔伯爵看着女儿桃乐丝，那双眼中带着失望。
桃乐丝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对，对不起，爸爸，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
“觉得李恩是特殊的？就不会被诅咒杀死？你太天真了，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让你没有看见外面世界的残忍，你知道大海是陆地的多少倍吗？知道大海中藏着多少可怕的怪物吗？知道人类为什么要一直生活在高墙内吗？桃乐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说不定某一天，你的爸爸也会牺牲，这是战争，这不是游戏。”
霍尔伯爵的话让桃乐丝再次愣住。
她低着头，“对不起。我不该质疑爸爸。”
“嗯。”
霍尔伯爵目光冷淡地看着桃乐丝离开了主控室。
他希望桃乐丝不要再卷进来。
即便她是自己心爱的女儿，但也不能来妨碍自己的晋升之路。
桃乐丝失落地通过传送门，回到了神圣帝国。
她还带走了妮娜·欧文。
回到高塔后，妮娜·欧文脱下了变形斗篷，变回了那个金发碧眼的青年领主。
这些天李恩一直使用变形斗篷，暂时借用了妮娜·欧文的身份，待在桃乐丝身边，并没有引起霍尔伯爵的怀疑。
刚才出席葬礼的妮娜·欧文也是李恩本人。
李恩想要安慰桃乐丝，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桃乐丝坐在沙发上，眼眶微微泛红，晶莹的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霍尔伯爵在桃乐丝心中一直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在桃乐丝刚刚出生后不久，就被检测出了魔女词条，当时弗兰克家族就联合智者团，想要将桃乐丝作为实验品进行研究，是霍尔伯爵以一己之力将弗兰克家族的最强者拦在了门外，霍尔伯爵还与弗兰克家族签订了永久效忠的血契，表示绝不会背叛弗兰克家族。
这件事虽然是桃乐丝的母亲告诉桃乐丝的，但却成为了桃乐丝最深刻的记忆。
此后霍尔伯爵为女儿桃乐丝专门建立了一座高塔，给了她其他魔女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童年，无论她喜欢什么，霍尔伯爵都会给她找到。
她喜欢研究魔法，霍尔伯爵就让好友兰德尔将教廷的所有魔法书都借了过来。
她喜欢发明创造，霍尔伯爵就提供资金和产地，让她开设了工厂与公司，将发明推广出去。
她喜欢契约恶魔，霍尔伯爵不顾危险，亲自为她捉捕到了火焰恶魔克鲁斯，让克鲁斯陪伴桃乐丝长大。
而让女儿平安快乐的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弗兰克家族一次又一次让他对外征战。
霍尔伯爵身上有131道伤痕，每一道都是即便拥有最高治愈能力的骑士也无法修复的，那都是来自强者的攻击。
桃乐丝记得母亲临死之前曾经告诉自己，绝对要守护好爸爸，因为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母亲死之后，桃乐丝看见父亲霍尔伯爵第一次陷入了消沉。
虽然桃乐丝最后让父亲重新振作了起来，但桃乐丝也明白，父亲的心里永远缺失了一块。
桃乐丝也曾经劝说过父亲，他还年轻，如果他可以再找寻一位伴侣，桃乐丝绝不会介意。
可霍尔伯爵却一直没有再娶，他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桃乐丝。
霍尔伯爵对母亲的爱，对自己的爱，就是桃乐丝的精神基石。
但现在，桃乐丝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变得无比的陌生。
她知道这一定是父亲被邪神污染的原因，但被邪神污染的程度也分深浅，她真的很害怕，她敬爱的那个父亲，永远也回不来了。
桃乐丝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滑落。
她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是李恩第一次看到桃乐丝哭，他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桃乐丝的脑袋。
桃乐丝扑进了李恩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爸爸为什么会被污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乖，没事的，我们会找到办法，将霍尔叔叔变回原样的。”
“可是…可是你说过，你也看不见爸爸被污染的词条，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爸爸。”
“没有万一，相信我。”
李恩轻轻拍着桃乐丝的后背，安慰道。
实际上李恩从九月号返回时就已经开始怀疑霍尔伯爵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同时向桃乐丝证明自己直觉的正确性，他布了个局。
首先他和桃乐丝回到海军基地时，第一时间找到妮娜·欧文要了恩赐物分裂印章，分裂出了一个自己，让分身去面对霍尔伯爵，提出种种质疑，逼迫霍尔伯爵说出真相。
当然这种行为无疑是在自找死路。
假如霍尔伯爵真有问题，十有八九会忍不住杀人灭口。
桃乐丝在离开最高指挥室时亲自关上的房门，她的手贴在房门上，画了一个监视魔法阵。
回到基地为她分配的临时宿舍后，桃乐丝就和李恩本体一起通过这个监视魔法阵，看清楚了最高指挥室内发生的一切。
包括霍尔伯爵一拳打死李恩分身的场面。
事实证明，李恩的直觉没有错。
霍尔伯爵确实已经被污染了。
随后的三天时间，桃乐丝就在翻找魔法书，希望找到消除污染的方式，但是由于没有找到污染源，她根本束手无策。
而李恩也表示自己看不见霍尔伯爵被污染的词条，暂时无法帮助他。
所以桃乐丝和李恩决定先回高塔。
至于凯瑟琳的事，李恩也只能先放一放。
不先解决霍尔伯爵这个隐患，说不定整个神圣帝国，甚至北大陆都会被卷入战争之中。
李恩只想安心种田，可不想世界大战爆发。
而他和桃乐丝也通过霍尔伯爵杀人灭口的行为判断出了原因。
霍尔伯爵之所以急着杀死李恩，并不是因为李恩已经掌握了什么秘密，而是李恩拥有看清词条的能力，这会掌握他未来的秘密。
霍尔伯爵想要从七星秩序骑士晋升到八星战争骑士。
李恩猜测八星荣耀骑士的全称肯定与战争相关。
而霍尔伯爵欺骗了奥古拉斯，也欺骗了莫利亚大公，欺骗了所有人，只为挑起全面战争，为了晋升八星。
在知道李恩既能看穿自己，又不站在自己这一边时，才起了杀心。
现在让李恩感到棘手的是，霍尔伯爵头上没有出现任何被污染的有关词条，假如不是霍尔伯爵会隐藏词条，那就是自己也出了问题。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找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然后才是解决霍尔伯爵的问题，之后才能放心去苍龙之庭找凯瑟琳。
……
不久后，李恩·莫利亚死亡的消息传回了亚龙城，再次成为了新闻的头条。
李恩·莫利亚在远征战争中牺牲，皇帝奥古拉斯为了肯定他对帝国做出的贡献，将他追封为了子爵，可惜他并没有后代来继承爵位。
为了蹭李恩死亡的热度，奥古拉斯还发表了一篇很长的缅怀悼念文，目的当然是为了让那些崇拜和信仰李恩的人将好感度转到他自己身上，这也算是帝国皇帝的一种变相营销。
神圣帝国绝大部分人都在为李恩·莫利亚的牺牲感到可惜，绿荫领、蓝月领和尤索法更是全城哀悼，为李恩再次举行了无遗体的葬礼送别。
“苏菲，你要去哪里？”
安娜问道。
苏菲回头，看了看安娜，淡淡说道，“去海上，找李恩。”
(本章完)